Schithe

她和我

“为什么这样看着我?”
我从发愣的状态中探出水面,“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。”
“你的爱人?”
我惊异于她的放肆,用平淡的语气回答:“不是。”
她有些尴尬地笑,指了指身旁皮优黄的座位“坐下吧。”
我们坐下,我们之间有一张桌子。“为什么在火车上?”我问。
“可能是因为你喜欢。”她转头望窗外。“我喜欢吗?”我想皱眉,却好像不值得,悻悻跟着扭头。
一时沉默。
究竟怎么到这儿来的,我可不清楚。一有意识我就在这火车上了,而且是在车厢最末,走廊狭窄,座位有高高的靠背,当然也是皮优黄,在这之间站着也看不见隔壁,何况我正对着厕所那个方向。
我也看不见厕所。
我敲着我和她之间那张桌子,希望她能先开口。她配合地把视线收回来,径直投向对面,打量着我。得,更尴尬了。

“干嘛这样看我?”我不安地说。

“你长得很像一个人。”

“你爱人?”我干巴巴地打趣。

“不是。”她同样平静。

“她是谁呢?”

“一个人。”

“哦。”

这算什么。

我没话找话,“你要去哪?”

“我要去哪?”她有点迷惑地看着我,我用同样的眼神看回去。“我去哪,”说到这,她嘻嘻笑了,上身趴过来抓住我的手腕,“这不应该问你吗?”第一次如此近地看这张脸——陌生,实在陌生。我挣出胳膊,站起来,“我去上个厕所。”

她点头微笑,“嗯。”

厕所里无人,我没进去,抵在门上思考这事儿,她究竟是什么。这个人,是我的记忆,或是我的想象?这一切是梦吗?不,梦里不会这样明确的思考——可未必!我说不清。我向我们座位的方向扫一眼,但是被墙挡住了,所以她也看不到我——可未必!情况诡异得很。我还是回去。回去,但不见了车厢,我踩在坚实的大地上。地上铺着白雪,红房顶上也是,从我身边走过的带白围巾的她,却在我脑子里留着红,和同学谈笑风生。她们远去了,我背着她的气息低下头,看不见地上和周围的白雪,看到她们和我距离渐远,看到我低着头。

“嘿,怎么了?”她问。

窗外是平坦的农田,向后滑,有连绵的高压线,上面栖着麻雀。这时候下起雨,淅淅沥沥的。

“这辆车上……好像没有别的人。”我并未移回视线。

“那咱们下车吧,成吗?”她恳求道。

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口气。我心里冷笑,看着她点了点头。她又抓住我的手腕,我们下了车。

一个夜市,还没完全黑天,叫卖烤串的人络绎不绝。

“吃烤串吗?”她停下脚步。

我习惯性回答,“不。”完全忘了没钱这个事实。

她走过去俯身看那些炸肉,与食品车后的老板交涉,很快拿了一捆串朝我走来。她把几串递给我。我们吃起来。

我们边走边吃,到了红绿灯的十字路口。我们的方向是红灯,垂直的方向是绿灯,有一点雨。她停下来,边吃边问:“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
“她们没错儿。“我也停下,我比她高,边吃边咬牙切齿地想。

“哦。”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那你打算怎么办。”

“杀了你。”我恐吓地瞪她一眼。

“你早晚会。”她表示赞同地继续吃。

我咬下一块肉,“你不打算逃吗?”

“无所谓。”她把剩下的串扔在地上,踮起脚抱住了我。“别哭,”她的脑袋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,“别问这种问题。”

我摸了摸她的长发,那编了点小辫子的披散黑发刚过肩胛骨,不算长,很好看。我环住她的另一只胳膊末端的手还拿着几束串,肉已经凉了,我就不想吃了。

“我会的。”我安抚似地拍拍她好看的脑袋,“你知道我会的。”

“哦!”她终于放开了我,站在我的面前。我把手心贴着她的面颊,抚去她好看的眼睛 留 下的泪——那泪真凉!就像秋天的雨水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她温柔地说,这时候正在日落。

我在骗她。但她也骗了我。

五年前的余晖终于落到视网膜外要的那个白楼空间。她走向马路对面,这不是路口,边走边回头向我挥手。来了,来了。我摸到时间过去。北边来的白色卡车横冲过去,她不见了,像飞一样残破的血红在我眼前抹开,但不是这层画,是另一层。太阳落下去,西边天上金黄。

白色卡车开过去,她跌跌撞撞地向马路对面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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